提到傳統國術館,立即令你聯想什麼?紮馬、「食夜粥」、師徒制?或許不少國術館,至今仍保存這種風貌。但以舞獅舞龍為人熟悉的柔功門夏國璋龍獅團,其經營模式,倒像一家企業,與一般人的印象頗有不同。
「柔功門」出自少林,由廣東高明人夏漢雄所創。1924年,他於廣州建立夏漢雄體育會,廣授柔功門,在香港深得其傳授的是其兒子夏國璋。夏國璋龍獅團至今已成立90年,歷四代相傳,這家源遠流長的武館,在今時今日的香港,正扮演什麼角色?
龍獅武術文化未被重視,社會的接受程度遠遠不及粵劇、電影、音樂等文化。要各界接受龍獅運動雖然是一件說易難行的事情。柔功門夏國璋龍獅團希望透過積極的推廣,吸納新一代加入,弘揚國粹。夏家第四代傳人夏敬文及其太太歐陽秀明轉守為攻,引入國際企管模式,創立新式表演,帶領國粹獅藝現代化。
10年前,長孫夏敬文畢業,決定繼承家業。在此之前,館內的大小事務,皆由身為父親的第四代傳人夏建德一手包辦:包括教拳、教舞獅、帶隊出獅、行政,都親力親為去處理。越來越忙,開始應接不暇。夏敬文接手經營後,覺得有必要作出改變。擁有MBA學位的太太獻計:究竟武館的目標是什麼?要走一條怎樣的路?多番思考下,他們得出一個答案:武館要改革,走企業化的路。
兩代的矛盾
於是,約在8年前,二人著手改革。夏敬文主要負責改善表演質素及領隊工作;歐陽秀明則負責營運及發展,建立行政制度及大型活動監督工作,近年更開拓中國市場。
但要把擁有數十年歷史的組織改變過來,並非一朝一夕可達至。「要改革,首先難免增加開支,譬如增聘人手。當時父親很疑惑:以前他一個人做的工作,為什麼要變為三個人做。即使賺多一點,收入足夠蓋過開支嗎?」夏敬文説。
為了消除父親的疑慮,二人作出承諾:以一年為試驗期,若然業務沒有大起色,便一切如舊。結果,短短一年間,他們的確做出成績,生意額大有增長,從此奠定夏國璋龍獅團的方向。二人大刀闊斧,由制服、器具,到規矩、制度,裡裡外外,均予以改變。
「傳統功夫裝,上身多是白色汗衫,看起上來像『底衫』。有一次出外表演,有外國人生起誤會,請我們不要穿著『底衫』。」於是,決定更換制服顏色。別人邀請舞獅,不是過年過節便是開張,夏敬文認為,紅色代表喜慶,便大膽把制服換成紅色。此外是獅頭,過往獅頭顏色,只有黑、黃、紅,夏敬文也擴闊至金、銀、粉紅、紫色,以配合不同客戶的需要。
歐陽秀明笑言自己擔當「訓導主任」的角色,把改革的規則貫徹執行,糾正風氣。「譬如新規定制服穿黑襪,但學員經常忘記,我們便設立罰款制度,同時預購一大批簇新的黑襪放在館內,讓忘記穿黑襪的成員購買。」她續道,「我們希望建立舞獅的專業形象。我時常告訴學員:『你們是演員』,舞獅賀的是喜慶活動,都能帶給別人歡樂。」
嶄新教學方式
在制度上,兩人參考柔道、空手道的段位制,設立了「七色階梯」,每一階梯代表學員掌握循序漸進的舞獅技術。此外,他們又著力於宣傳,一方面接受媒體訪問,讓大眾認識這家武館,另一方面寄小冊子到各大學校,讓教育界知悉舞獅新趨勢。多管齊下,短短幾年間便確立了品牌形象及企業文化。
不過,在講究傳統的武術界作如此變革,可會受到非議?夏敬文卻無此顧慮。皆因早在他阿爺的年代,便已大膽地把舞獅界的兩大主流:「南獅」與「北獅」的風格糅合,是為「南獅北舞」。當年如此創舉,初時也不被同行看好,豈知坊間反應不俗,自此確立南獅北舞的形式。
形象上的大變身,令邀請夏國璋龍獅團出獅的訂單增多。夏敬文成功把舞獅藝術推廣到中、小學,甚至幼稚園。「我們的教學方法亦隨著時代而改變:許多時校方只撥出一周一堂,每次一小時,有些甚至要求在10堂、8堂後,學生便可以出獅表演。」
夏敬文被迫摸索新的教學方法。「以前單單紮馬便需幾十分鐘,而且一做不好,師父便會打罵,試問今天的學生哥如何受得了?而且每一課的時間有限,也不容許這種刻苦的訓練方式。」於是夏國璋龍獅團的教練把基本訓練壓縮在15分鐘內,又以遊戲方式來鍛練基本功(如把紮馬的形式改變),引發學生的學趣,再以比賽來激法學生好勝心,藉此把古老的技藝傳授給21世紀的青少年。
經過八年奮鬥之路,成功增加市場佔有率使營業額在增加60%。今天夏國璋龍獅團任教的學校逾50間,教練團隊約10人。適逢創會90周年,夏家將舉辦一連串活動及賽事,如8月24日舉行的「世界獅王英雄匯–香港站」,齊集世界各地柔功門的弟子,參加慶祝活動。「藉此體現香港人的『拼搏精神』,堅守祖訓,為文化傳承繼續奮鬥。」